以维持平衡著称的天秤座,其实又何尝不想被明目张胆地偏爱。

《Orange》【番外 彼方】

*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鉴于个人原因,元旦无法更新正文,本人在此表达诚挚的歉意。(认真脸)

*正文相关番外,大致内容是琴酒父母的往事。

*ooc有,异想天开有,望轻喷。

*私设贝姐见过小时候的琴。

*友情出演bgm:《Every time you kissed me》

*内含剧透。

*本番外本应是剧情发展到中期时才放出来的,但因提前码好字就提前放出来了。这只是个初定稿,如大家认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可以提出来,作者可以根据大家的意见重新构思并修改,毕竟高三党距离思路完全定形还有将近半年的缓冲时间。在此希望大家留下自己宝贵的意见,谢谢大家了。

*本质上也是想给琴父拨乱反正一下,看了这么多琴父渣男设定的我只想说:我总觉得能生出琴爷这样儿子的父亲不大可能是渣男啊喂!


《彼方》


1.


“从开始之际便已看到了结局。”


“冷,好冷……”


衣衫褴褛的男孩蹲在墙角,双臂环抱着身躯不住颤抖着。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浇得他措手不及,体内灼热的气息衬得他所暴露于的外界环境更加寒冷。


被高烧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他缩在阴暗的巷子里,放眼望去满是霉湿糜烂的腐蚀。他裹紧身上本就单薄的衣服抵御严寒,满眼都是阴暗。乌云遮蔽了天空,他看不到一丝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色的存在。他吃力地抬起头,触目所及的是从胡同口照进的一抹金色的阳光。天晴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眼皮昏昏沉沉的,他垂着眼睑,盯着自己面前潮湿的地面。


“欸,他是谁啊?”


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接着传来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能感受到一只手放在他的额头,然后中年妇女的一声短暂的抽气传入他耳畔:“啊!怎么这么烫?”


“你好,你叫什么名字?”那个脆生生的女声问道。他想开口回答,但只拼尽全力发出两个沙哑的音节。


半天得不到回应的女孩表示很无奈。她对着身边的中年妇女低声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只是在二人决定了某件事后,他看到那个女孩的手伸在了他的面前。


多年后,当他再次想起这一幕时,他只记得当时女孩身着素白色的小连衣裙,背后有金色的阳光相衬,阳光播撒在她乌黑的长发上熠熠生辉。他看不清她的具体面容,只是记得当时她的面庞上镀上了一层金色,衬着她浅浅的微笑,恬静温柔。


“来吧。”


那个女孩这样唤道。


鬼使神差地,他握住了她的手。


当他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水晶制的吊灯、名贵的家具,无不昭示着这家主人的高贵身份。


“小姐,他醒了!”


床边的中年妇女惊喜地说道。她穿着好似家庭教师的服装,眼角边有几条若隐若现的鱼尾纹。


接着,他看到床边的另一个人,她是个小女孩,和自己的年龄相仿,五官精致,面容姣好。


“这是……哪?”


他揉着生疼的头坐了起来。


“这是我家。看到你发高烧晕倒在路边,我们就把你带回来了。”女孩关切地看着他,“你好,我是黑泽千寻,这位是我的家庭教师,凯莉小姐。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他颇为自嘲地笑了起来。在他的记忆里,他就没见过父母的样子,他狠心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他,从他记事起,他一直在四处流浪,身上的衣服都是好心人施舍给他的。


名字,名字,他怎么能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是个孤儿。”


听到这样一句话,他能感受到女孩愣了一下。


“对不起。”女孩深深低下头,似乎在为无意间触及他的伤心事而内疚。


“没事没事。”他连忙摆手,她们在他高烧之时救了他的命,可以算作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能辜负她们的好意。


“凯莉老师已经征得了家父的同意,从今以后,你就有家了。不用害怕。”女孩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温温暖暖的裹住他的手,“一切都会过去的,请不要放弃希望啊。”


“你先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凯莉老师拉拉那个叫千寻的女孩,这样说。


2.


“Every time you kissed me,”


“I trembled like a child.”


“Gathering the roses,”


“We sang for the hope.”


“Your very voice is in my heart beat,”


“Sweeter than my dream.”


“We were there in ever lasting bloom.”


黑泽世家是一个古老的贵族世家,从史至现绵延了几百年,依旧在各界占有一席之地。


而他,正是被黑泽家的大小姐黑泽千寻所收留。


黑泽千寻是这一代的独女,当任黑泽家主没有儿子。


经过一番思虑后,家主决定收留他为黑泽家的养子。


黑泽俊也,是家族为他所起的名字。


当凯莉老师将这一切通知他时,他只觉得恍若隔世。


他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脸,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这场宴会过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黑泽家人了。”


黑泽千寻为他系好西装上的领带,语气如阳光般温煦。


“谢谢你,大小姐。”他真诚地感谢道。


话音未落,黑泽千寻握住他的手,握在自己胸前,直视着他。她的眸中似乎倒映着奥尔特星云,清冷高贵的星河衬着柔和的月光,她的声音中有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


“不要叫我大小姐,”她轻轻道,“叫我千寻。”


在宴会上,黑泽家主正式宣布了收养黑泽俊也的决定。他处于全场的焦点中心有些不自在,他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向她,发现她的笑容与之前同出一辙,纯粹、真诚、美好。


最吸引他的还是她的一双眼睛,她的眼睛干净清澈,未染上世间一分杂质。


“你恨你的父母吗?”千寻坐到他身边,突然问。


“恨。”他点头。他的父母生下他又抛弃他,让他流浪若干年,尝尽苦楚,他当然恨。


“你恨这个社会吗?”


 “恨。”流浪这些年,他见过各种世态炎凉,见过人与人之间的倾轧与侮辱,甚至有一些是切切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他当然恨。


“你恨这个世界吗?”


“恨。”在他眼中,世界早已成了一个黑色的大染缸,任何事物至于其中都会被变黑,他当然恨。


他看到女孩叹了口气,随后发出轻轻的声音。


“这个世界很美好啊。”她望向窗外的星空,点点繁星正闪耀着属于自己的光辉,“一切事物都有它的阴暗面,但把阴暗面去除后,就只剩美好了啊。丑恶的事物只是暂时存在,美好才是永恒,何必揪着那过往的丑恶不放呢,为什么……不能尽情享受当下的生活呢。”


她的侧脸满是温柔,他知道她是为了不让他继续沉浸在过往的仇恨中才说这样的话。他一时无言。


舞会的歌声恰如其分地响起,他站起身,向女孩伸出手,学着在场绅士的语调邀请道。


“美丽的黑泽千寻小姐,请问在下是否有幸可以与您一舞呢?”


3.


“Roses die.”


“The secret is inside the pain.”


“Winds are high up on the hill.”


“I cannot hear you.”


突来变故。


距离他被收养已过五年之久。


贼人闯入黑泽家的豪宅,洗劫一空。


枪声不绝如缕地响起,火光冲天,吞噬一切。


他当天与朋友有约外出,当他走近庭院时,看到的便是那触目惊心的一幕。


他似乎踢到了一个身体——那是凯莉老师的尸体,她的眉心被手枪直接开了个洞。


他看到她躲在橱柜中,却被人拽着头发拖出来。当那个人想干脆利落地给他一枪时,他看到身边的人似乎提醒了那个人什么,那个人便与身边的人拖着女孩走向他们带来的车。


女孩满脸血污,她看到了他,呼喊了些什么,距离太远,他听不清,只能从她的唇形辨别一二。


“快跑,危险!”


随后她的嘴被两个人粗暴地捂住。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他想冲上去救她,可是身体就像是定住了一样,他移动不了分毫。


脖颈处传来一阵钝痛,他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4.


“Come and hold me close.”


“I'm shivering cold in the heart of rain.”


“Darkness falls I'm calling for the dawn.”


“Sliver dishes for the memories.”


他是Gin。


他是组织的中层成员,上有上司,下有下属。


他记不起来到组织之前的事,那部分记忆似乎出现了断层。


他甚至不知道他是如何加入组织的。


这是一个神秘的组织——连他自己都这么觉得。


组织中的成员无一例外身着黑衣,以酒名为代号,压抑沉重。


组织分部遍布世界各处,从基础到科学,皆有涉猎。


他则是主要涉猎枪支弹药领域。


在他的所知范围内,组织几乎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干过,别的不多说,光是恐怖袭击他们就发起过好几次。


作为加入组织不长时间的成员,他的手上虽不像前辈们那样沾满鲜血,但也已经不干净了。


此时他正帮着天野处理他的实验材料。天野,代号白兰地,自己的同事兼好友,Zinfandel部的首席研究员,以科研人才著称。


天野研制出的新型螺旋菌带走了几乎所有人体试验品的生命。正巧赶上天野到澳大利亚分部去处理一些急事,处理烂摊子的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作为他带有严重强迫症的好友,看着那一摊混乱坐视不理不是他的风格。


所有参与研究的人体试验品几乎全死了,只有一个活着。


黑泽千寻,和他同姓。他查看了她的资料,她是黑泽世家的大小姐。黑泽家曾是组织的政敌,十年前被组织灭门。


他揉揉太阳穴,一阵剧烈的没来由的头疼侵袭着他。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头疼。


手下将这个唯一幸存的人体试验品带给他看时,他呆住了。


和一般的人体试验品不同,她即使深受螺旋菌的折磨,依旧衣冠整洁。她待人亲和有礼,答话温柔,可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种骨子里的高贵和矜持。


最让他感到特别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虽在实验室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忍受着作为人体试验品的非人待遇,她的眼睛依旧干净清澈宛如泉水,似乎一眼就看得到底,纯粹干净,看不出一丝污浊。


他的头痛又剧烈地侵袭而来。他不记得,但他感觉,他曾经,也见过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睛。


他决定留下她,不是重回实验室,而是留在他身边。


在那个试验品名单上,他在黑泽千寻的名字后,签署下了“死亡”二字。


5.


“For the days gone by.”


“Singing for the promises.”


“Tomorrow may bring.”


“I harbour all the old affection.”


他看着那个正安静地打理房间的女孩,默不作声。


距离他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已过一年,这一年里,他们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流,他的话不多,她也识趣地不去打扰他。


在这幢寂如死水的房子里,并没有什么可供她消遣的。她默默地接受了单调乏味的生活,分担起了平日里的家务工作。


在她的打理下,他的住所变得清新整洁,她定期采集来的花卉摆在阳台上,芬芳的馥郁传入他鼻间,让埋头于杂乱之中的他感受到了一丝宽慰。


因组织的任务,他回到住所的时间并不确定,但每每他回到住所,他都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菜。饭菜是由她亲手所做,有一种他在组织中从未体味到的家的味道。


一天,当他回到住所时,发现一位不速之客正慵懒地倚在真皮沙发内。


“天野?你回来了?”他有些诧异。


“任务成功完成,我当然会回来。”天野吸了一口香烟吐出烟圈,“不过,黑泽,你还真是不够朋友啊,什么时候收了个小美女,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刚才险些误会,以为有人入侵了你的住所。”


他愣了一瞬,随后意识到好友指的是黑泽千寻。又看到家中明显地移动了位置的几件家具,他也明白了刚才一度出现的混乱场面。


“黑泽千寻,她说她叫这个名字。”天野将香烟碾灭在烟灰缸里,“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据我所知你可至今未娶呢,说吧,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连忙辩解道,“这只是我收留的一个女孩子而已,她是我的表亲,看她怪可怜的……”


他从没想到自己撒起慌来如此信手拈来,只是他知道,不能说出她的真实身份。假报实验结果,私藏人体试验品,组织怪罪起来,可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哦,是吗?”天野偏过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黑泽,作为你的朋友,我劝你收留她之前先征得Zinfandel的同意,否则你也知道,他生气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Zinfandel,他们二人的顶头上司,是个脾气火爆的主。


“他不会收留没用的人,除非……让她加入组织?”


他的语气有些迟疑。天野点点头:“现在想想她的代号吧。说她是你的下属,是过Zinfandel那关的最好方法。”


黑泽千寻端着托盘来到二人身边,将新做好的菜品一一放在桌上,连带着一个酒瓶,瓶身有烫金的字样。那是Margarita,一种鸡尾酒,是世界上知名度最高的鸡尾酒之一,被人称为“鸡尾酒之后”。此时它被黑泽千寻端在手里,一人一酒搭配起来竟有了种莫名的和谐。


“玛格丽特。”他开口道,看到对面的好友惊了一下,他接着补充说:“她就叫玛格丽特。”


6.


“Roses of the past.”


“Darkness falls and summer will be gone.”


“Joys of the daylight.”


“Shadows of the starlight.”


组织年底的聚会即将开启,他此时又收到了来自boss的指示。


指示中让他将他的新下属玛格丽特带到聚会,他要看看。


他不由得皱皱眉。自从来到组织后,虽说他名义上是Zinfandel的直系下属,可boss对他的关注度却远远超过众人预期,他的所有事情boss几乎都是亲自过问。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按照这个关注度,他进入高层指日可待,就不知道boss对他进入高层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你可是boss亲自带回来的,他对你很看重。”天野有一次这样调侃他。不过相比之下,天野说自己对他的代号感到更加困惑。


“Gin”,俗称杜松子酒,世界第一大类的烈酒。boss亲自给他起了这个代号,然而在组织里,这个代号有一种炙热疯狂的意味。boss一向起代号都是根据成员的性格特点有所象征,比如天野自己的白兰地就有一种凡事愿意搅混水的象征,可他呢?这次他又是象征什么?


虽说他并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社交王,平时也不是太擅长与人交流,但说他疯狂嗜血可是有点过分了啊。天野这样调侃道。


总之一句话,boss对他倾注了不一般的关注与栽培。


不管怎么说,boss让他把黑泽千寻带到现场,他也不能违抗。


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千寻并没有黑色的外套。要知道,出现在组织的公众场合不穿黑衣服是会被人看成异类的。


他正忙活着给黑泽千寻买一件黑色外套,女孩敲敲门走了进来。


“先生。”女孩温婉的声音响起,“我可以穿这件吗?”


他抬头一看,女孩身上正穿着他平日执行任务时穿的黑色风衣。


……?


他并不是惊讶于她私自穿了他的衣服,而是他万万想不到她能主动选择这件。


“为什么?”他诧异地问,“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喜欢这件。”


在他的认知里,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不应该有这种喜好。


“它很暖。”女孩随后说出一句让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并且,穿黑衣服的人也并不都是坏人啊。”


他挠挠头,不想去深究这句话的深层含义。他打量着女孩,女孩娇小的身躯配上他宽大的风衣显得弱不禁风,她内衬的白裙子和清澈的眸与黑色的风衣又形成一种反差,在他眼中形成一种震撼人心的美。


“你喜欢就好。”他点点头。


7.


“Everything was sweet by your side my love.”


“Ruby tears have come to me for your last words.”


“I'm here just singing my song of woe.”


“Waiting for you,my love.”


她出现在了组织众人面前。


她跟在他身后,披着他的风衣走入会场,空气中的气氛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会场的气氛压抑沉重,可她的气质却如同一股清泉一道阳光,干净沁人心脾,与会场的压抑既泾渭分明又吴越同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许是她特别的气质,有几个在组织内混迹已久的成员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甚至窃窃私语起来。


她的存在,似乎在某种程度上波动了组织的整体气氛,就像照进黑暗的那缕阳光。


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纯粹、干净,没有一丝杂质。


“大家好,我是玛格丽特。”


她举止得体,落落大方,透露着一种骨子里的矜持和高贵。即使暴露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她依旧优雅地慢慢鞠躬,没有自乱阵脚乱了礼节。


整场宴会总体上并没出什么大乱子。


他那颗悬着的心放下了。


8.


“Now let my happiness sing inside my dream.”


他回到住所时已经变成了落汤鸡。


他在执行任务时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


他摇摇晃晃地开了门,因为雨淋他发了高烧,此时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看到前来应门的女孩,求生的本能使他一把掐住她的脖颈。


“谁?”


他声音沙哑。


“先生,是我!”


女孩剧烈地喘息起来,断断续续的声音使他脑中出现一丝清明。他凑近女孩,确定她的身份后才放开她。女孩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出一声惊呼:“啊!怎么这么烫?”


他闷哼一声。她背过身子,他顺势倒在她的后背上,她支撑着他的身子奋力走向床铺。瘦弱的女孩支撑住一个男人的身体本就是吃力,更何况是从外面走到里屋。当她背着他走到房间里时,她将他安置在床上,她则虚脱般地瘫坐在床边。


她并没有歇息多长时间,便再次起身,回来时拿了块被水浸润的白毛巾。她让他坐起来,将他的头埋在自己身前,自己则用毛巾擦着他的长发。他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平日里如绸缎一般,很美。


“别怕,马上就好。”


她柔声安慰道。


这声音似乎触发了他的某根神经,他浑身战栗了一下,随后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比每一次都猛烈的头痛。一些他脑海中从未出现的片段在一瞬间涌进大脑,束缚他记忆的锁链顷刻间支离破碎,化为粉末。


他想起来了,他想起来自己加入组织之前的往事了!



他的流浪,黑泽家的别墅,他被授予黑泽家养子身份的宴会,那支他平生跳的第一支舞,还有……她。


她在他人生至暗时刻出现在他面前,在一片阳光中,她向他伸出手。


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女孩依旧为他擦着头发上的水珠,并未发现他的异常。


“黑泽千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声音中有种说不清的情绪。女孩一愣,对上他的双眸,在他的目光中,她不知是读懂了什么,眼中竟有了一抹释然。


“我在。”


她轻轻应道。


那天晚上,他占有了她,在恢复记忆的疯狂中,在高烧的狂热下。当他醒来时,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孩衣衫褴褛,以及那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对不起。”


床上的女孩依旧昏迷不醒,他不忍弄醒她,只得轻轻地抚摸她的眉眼。


自从那天之后,她对他的称呼有了改变。她不再叫他先生,而是叫他“俊也”,那是黑泽家主当初起给他的名字。


与此同时,“千寻”也成为了他对她的称呼。


几个月后,黑泽千寻的身体发生了异样,小腹微微隆起,她也随之食欲不振。


当他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只觉得脑袋当场待机。喜悦、激动,这些词汇都形容不了他当时的状态。他只得抱住女孩,热烈地吻上她的唇,女孩也配合地回应着他。


那天晚上,他们一起舒展开身体,躺在庭院内的草坪上,望着头上满天过指尖如霰雪的星辰,一阵从未有过的惬意在二人之间分享着。千寻将手比成照相机的边框,框住几抹细碎的星,指给他看。


“他们杀了你的全家,你难道不打算报仇吗?”


他突然问道。她没有说话,当他以为自己的疑问不会得到回应时,她又开口了。


“当然想,”她的声音清澈见底,“只是,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能实现这个目标。况且,如果我因为仇恨而把自己变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相信我的家人,在天上也不愿看到那一幕。”


“是啊,我还记得你说过你热爱这个世界的……”他回忆道,“只是,经历过这一切,你对这个世界,难道就没有别的看法吗?”


女孩呼吸停顿了一下,他感受到女孩津满汗津的手指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只是很快,她又放开了,声线中染上一抹释然。


“是啊……和以前一样,我依旧爱着这个世界。虽然这几年我经历了许多,但,那些都是一件事物的阴暗面,如果把它们去除掉,世界上不就只剩美好了吗。”她握住他的手,一如他们少年时期,“我们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故意去关注那些丑恶,去忽略美好的事物呢。”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到世界的各个地方去看看,因为我想要收集散落在人间各处的美好,足以覆盖丑恶的美好。”


“我相信世界是美好的。”


他静静听着,那个女孩的话语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她的世界中没有黑暗,因为她自身就是那缕照亮黑暗的光。她也一直试图用那缕光照亮他的世界。


“我给你一个承诺。”他郑重道,“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会向组织申请一个长假,我们一起去世界的各处去看看,好吗?”


女孩笑了。


三个月后,孩子降生了,是个男孩。


起名成了他最难的一个任务。虽说在组织里这么多年经受了很多培训,他也不是主攻文科,对起名这回事压根一窍不通。


“你究竟姓什么?孩子应该是随父亲的姓的。”黑泽千寻思索着起名时喃喃道。


“你忘了吗?”他忍不住提醒道,“我和你一个姓。”


“你也随我姓,孩子也随我姓,作为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我真是占了莫大的便宜。”她低低地笑起来。


他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索性沉默。


“对了,你的代号,是叫Gin吗?”千寻突然问道。


他点点头,她随即嘀咕起来“Gin,Gin,Gin……阵……”


“阵!就叫他阵吧!”她激动地点着头,“这样,他的名字里就有我们两个人的印记了……黑泽阵,听起来也不错啊。”


望着她幸福的笑靥,他有一恍惚的失神。一缕阳光从窗外摄入,在她身上镀上一层金色,一只凤尾蝶停在她的指尖,寻找着未来的方向。他希望可以一直这样看着她,她可以永远陪伴在他身边,他们可以永远守着这岁月静好。


“好的,黑泽阵,就叫黑泽阵。”


9.


“Everytime you kissed me.”


“My heart was in such pain.”


“Gathering the roses.”


“We sang of the grief.”


“Your very voice is in my heart beat.”


“Sweeter then despair.”


“We were there in ever lasting bloom.”


天野展开办公桌上的资料,平日的玩世不恭变成了一脸严肃。


组织让他重新开启对新型螺旋菌的研究,可当初参与研究的试验品们皆已死去,他此时正翻阅着当初的资料,想在这些之前的实验报告中比较数据,寻找一些他之前忽略掉的蛛丝马迹。


“黑泽千寻”,一份报告中的第一个名字。根据报告,她在此批试验品中对螺旋菌的适应情况是最佳的。只是后来,她也没能抵挡过螺旋菌的威力,死去了。


黑泽千寻?等等,黑泽千寻!


他猛然想起当时在他朋友的家中遇到的那个女孩,她似乎也是叫黑泽千寻。而这份报告,正是Gin所签署。


难道……


一个可怕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


天野连忙拨通了电话。


Gin收到了boss要见他的指示,没说是什么事。


他到了指定地点,却被侍从领入了一间封闭的房间。


“Gin先生,这段时间委屈你先住在这里了。”


侍从鞠了一躬后离开了,只留他一人在房间里。


门外传来了房门反锁的声音。


他愣愣地打量着周围,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一个事实。


自己被软禁了。


当天野带人来到那所住宅时,她正在为男孩穿好最后一件小衣裳。


天野等人的突然到来使她吃了一惊,手中的碗应声落地。


“天野先生,你这是……”


“先把他带下去。”天野偏头示意身边的人,收到指示,身边人将小男孩带了下去。小男孩年纪小,还离不开母亲,放声大哭。她垂着头,没有阻拦,一直等到男孩的哭声消失在她的耳畔。


“玛格丽特——不,黑泽千寻小姐。”


天野绅士地鞠了一躬。


东窗事发。


她脑海中只剩这一个词。


脑袋嗡的一声,她强撑着自己不摔倒。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参与过我的实验。DP螺旋菌,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


她无力地摇摇头,无言以对。


“黑泽伪造你的死亡证明,谎报实验结果,在组织中,已经算是死罪。”天野紧盯着她,“如今救他,只有一种方法,只是——我不知道黑泽小姐是否愿意配合。”


“什么方法?”她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轻轻的,杳无目的。


“请你配合我的实验,让DP螺旋菌的研究进行到最后一步。”天野再次鞠了一躬,“你是众多试验品中效果最好的一个,我相信你对研究结果的成功会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我要对你的基因进行解析,并提取你的血液、你的器官,来探究你身上与他人的不同之处。”


“只是,你可能会死。”


她紧紧攥着衣角,咬着嘴唇,默不作声,目光看向床头男孩的照片。天野看出她的顾虑,开口道:“据我所知,这就是你和黑泽的孩子吧?”


“是。”她点点头。


“黑泽是我们组织重要的成员,他的儿子,我们不会亏待。如果你配合,我们也会放过黑泽,过往不究。”天野郑重道,“黑泽小姐,请你做出选择,是用你一个人让他将功折罪,还是让我们直接处死黑泽然后再处决你们,我相信,这其中利害,你心里很清楚。”


黑泽千寻抓着桌角,脸色惨白,表情痛苦。终了,她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以及一句无力的话。


“好的,我接受。”


10.


“Underneath the star,”


“Shaded by the flowers,”


“You are my pleasure,my hope and my song.”


“I am dreaming you in the past.”


“Until you come,”


“Until we close our eyes.”


Gin盯着床头上的照片,半天不语。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照中的女孩抱着孩子,笑得温柔恬静。


他知道了事情的全貌,这是他被放出后,天野告诉他的。


相框下有一张字条,他轻轻展开,是千寻留给他的。


“俊也,也许当你看到这张便条时,我已经不在了。”


“抱歉,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小阵他,就拜托你了。”


“很高兴,在最爱的世界里,能遇见最爱的你。”


“真是可惜,我不能再遵守承诺,与你和小阵一起去世界各地去看看了。”


“希望以后我们再见时,你可以为我讲述你在旅途中看到的事物。”


“我爱这个世界,我爱你们。”


“——黑泽千寻”


他阅读着信笺,眼中没有眼泪。他微微握紧胸口,直到衣襟被抓得皱皱巴巴。他似乎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抬起头,淡青色的眸中迸发出一抹血红。


“千寻,”他抚摸着照片上女孩的脸,喃喃道。“你不是要到整个世界去看看吗?我们不是约定好,一家人要一起去环游世界吗?”


“如你所愿。”


天野发现自己的好友变了。


黑泽开始对他的研究工作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热情,获悉了有关新型螺旋菌的全部资料,并在他的调查中尽全力帮助。


于此同时,他也在学习着各种生物工程技术,一有时间就去问他相关的问题。


当他再次问起有关PCR分子扩增技术时,天野终于忍不住调侃道:“喂,我说黑泽,你不会真的是想抢我饭碗吧?”


他笑而不答。


一天,当天野正在实验室中研究时突然被人敲晕,他醒来时,就看见好友正坐在操纵台上执行着某种他新研发的机器。


“哦,你是要用Brain啊。”Brain是他新研制出的机器的名字,该机器可以干扰人的脑电波,进而对大脑皮层的某些高级功能造成影响,“我新研制的机器,你可能不会用,下次要用的时候帮我说声……”


天野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再看自己被五花大绑的身子,以及门外几个晕倒在地的研究员。


再看他的好友。黑泽穿着平日并不常穿的黑色长风衣,手中拿着他的枪坐在操纵台上。他的目光移向自己,自己正好对上他的双眼。他的双眼空洞无神,这是以前的黑泽绝对不会有的眼神。


天野的大脑立刻清醒下来:“黑泽,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他按下操纵台上最后一个按钮,机器发出滴的一声,“我来帮助她实现愿望。”


“愿望?”天野愣了,“什么愿望?”


“你知道吗?玛格丽特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到世界的各地去看看。”他离开操纵台,走近一排容器,“而你所研究的DP螺旋菌,在她体内得到了很好的适应。所以我在想,螺旋菌在她体内得到了相容,那就证明,她的DNA在螺旋菌体内,也可以得到很好的相容。”


“所以,我将她的DNA植入了螺旋菌体内。”


他说着揭开一个容器的盖子,天野这时发现实验室的窗户都是敞开的。他这时才意识到好友要做什么。


“如果,螺旋菌就像这样顺着空气弥散到全世界,我是不是就可以实现她的愿望了呢?”


“不要!住手!”


天野拼命地喊道,可是无计于事。他已经打开了几个容器,液氮封闭着的生命体在此刻流露到空气之中。


他还在继续地开启容器。


“不要!求求你,黑泽千寻是因我而死的,是我把她的事说出去的,你冲我一个人来就好,不要这么做……不要这么做……”


他还有妻子,还有孩子,如果螺旋菌真的以这种方式呈现在世人面前,必定会殃及众人,他的妻儿也逃脱不了螺旋菌的侵蚀。


Gin看着天野的惊慌失措,竟笑了。


“白兰地。”


天野惊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叫自己的代号。紧接着,他抓起他的衣领凑近他,说出几个近乎于审判的字眼。


“已经晚了。”


天野绝望地流出眼泪,他听到一声炸药的爆炸声,然后火苗从底楼窜了上来,一幢大楼顷刻之间变为一片火海。他感受到液氮的冰凉,情急之下,他大喊道:“Gin,你疯了!你疯了!为了一个人体试验品,你值得吗?你值得这么做吗?”


“呵。”


Gin冷笑一声,天野看到他的眸中出现一抹血红。在这一刻,天野终于明白了当初他进入组织的原因,以及自己所困惑的一切。


Gin,正如此酒本身的猛烈,这个男人具有与杜松子酒如出一辙的疯狂炽热。他自出生再加后天锤炼,骨子里已经被潜移默化地培养出一种冷酷无情的反社会人格。如果不出意外,他必将成为一个偏执残忍的恶魔,至全世界生灵安危于鼓掌之中。阅人无数的boss自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得知了这一点。


若此人为魔,则四处皆处地狱。而这也正是boss所需要的。


boss一直在等待他的真正觉醒,等待了十余年。


如果他成功觉醒,将是组织最锋利的一把利刃。


黑泽千寻的存在,使他的嗜血人格沉睡了十余年之久,无论是他能感受到的,还是潜意识里。


可如今,黑泽千寻死了。


他恨他们逼死了他的挚爱,于是这成为了契机。


boss引进了一个恶魔,却没有想到恶魔的利刃最终会朝向自己。


boss,你驾驭得了他吗。


Gin看着满目疮痍,又发出一声冷笑。


他举起手枪,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临死前肾上腺素的飙升使他忆起了许多。他忆起那个雨天,那个星空,那个他被人追杀的晚上,以及之后他们点滴的一切。


最终,画面定格在他们初遇的那个胡同。


她身后有阳光相衬,正在轻轻浅浅地微笑。她伸出手,想带他去很远的地方,一个美好的地方,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


他笑了,同时也伸出手。


只有久行于黑暗中的人,才会如此渴望那缕照亮黑暗的光。


也只有触碰到那缕光的人,才会知道那缕光的珍惜与美好。


若那缕救赎的光陡然消逝,他就会拼了命地去追随那束光,即使飞蛾扑火,即使玉石俱焚。


我曾憎恨着这世上的一切,国家、社会、亲人、朋友。


你的出现,令我的生命在踽踽独行之时有光芒相伴。


我穿越欧亚大陆,穿越大西洋彼岸,穿越奥尔特星云,穿越太阳系银河系,只为了追随属于你的那道光。


因为我知道,那道光,就在彼方。


【后续】


贝尔摩德推开门,房间内几个高层成员都聚齐了,她是最后一个到的。


“哟,我们的大明星怎么有空来凑热闹啦?”轩尼诗靠着椅子语气慵懒。


“先生叫我,我怎能不来?”贝尔摩德妩媚一笑,“倒是听说春小姐最近生了一场大病,听说,有生命危险?”


“托福,家女已经大好。”轩尼诗摆弄着水果刀,“倒是听说理查德小姐最近似乎也是被螺旋菌感染呢,怎样,救过来了吗?你这次不会是来班救兵的吧?”


“哦,妹妹真是多虑了。”贝尔摩德一撩头上金发,“只是轻微的感冒而已。不过我很担心你们澳大利亚分部,既然春小姐与金丝真菌相斥,那岂不意味着你们的杀手锏后继无人了?”


“这好像与姐姐没什么关系吧。”轩尼诗笑得危险。


“贝尔摩德,你怎么来了?”朗姆皱着眉问。


“我让她来的。”boss揉着眉心,这几位元老级成员的明争暗斗他早已见怪不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boss的眼皮子底下还能出这样的事啊。”贝尔摩德坐到boss的桌上,火辣的身材此时更是凸显,“我们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摆平政府呢。”


螺旋菌杀死了全球的几亿人。这种奇怪的病症势如破竹般攻破人体的免疫系统,病因未知,又没有相应的治疗药物,一时间,人们被未知的恐慌所吞没。黑衣组织花费了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压制这件事,才使这场灾难的真实起因未曝光于大众之下。


经历过这次螺旋菌事件,黑衣组织同样元气大伤,众多科研资料因爆炸而被毁,黑衣组织损失了大批精英,驻足日本总部的两位高层成员也被螺旋菌感染而亡。


“让你做的事,你做好了吗。”boss叩击桌面。


“当然。”贝尔摩德让人抱进一个男孩,“这孩子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救出来的,不要辜负我的好意哦。”


孩子仍在襁褓之中,只是过早地呈现出了棱角分明的侧脸。boss盯着婴儿冷笑,这是Gin和Margarita的孩子,他有一双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冰冷眸子。也是即将成为下一柄利刃的对象。他很期待,这个孩子会在未来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手指轻轻划过孩子的脸颊,他轻笑一声。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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